两千多年前,苏格拉底进了监狱,其罪当死!当然,苏格拉底的罪名是莫须有的,他的死是因为他热爱智慧,让许多虚伪无知的人受到了侮辱。
审判的人告诉苏格拉底,可以饶他不死,只要他不继续热爱智慧。
苏格拉底宁死不从,最后在一杯*酒中让灵*上了天,在死前,他还和弟子朋友们一起谈论永恒,证明灵*的不朽。
他告诉那些想让他死的人,要照顾好身体,更要照顾好自己的灵*。因为他的一生,都在做这件事。
两千多年过去了,时移世易,这个世界糟糕透了,很多人都在追求身体的安定,追求名利和财富,却不知道,一个人灵*若不能安定,那么身体就没法真正安定下来,他会被这个世界推着向前,被焦虑和潮流推着赶着走,就是因为他的灵*没有“根”,无法安定,所以即便他有了房子、车子、票子,他依然只是这世界的流浪者,依然无法真正安定下来。
蔡崇达在看了毛姆的《月亮和六便士》之后说,“这本书让我明白,如果我一辈子不忠于自己内心的声音的话,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开心。”
而他的《皮囊》也让我们明白,人这一辈子,灵*若得不到照顾,身体就没法真正安定下来,就缺乏面对人生无常的智慧和勇气。
01
三十岁生日的时候,蔡崇达看了一个主题是“生与死”的展览,展览台上,展示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自认为的生命最美好、最痛苦的事情,还有临终时的照片。
蔡崇达看着这些照片,看着这些人的“最美好”和“最痛苦”,他忍不住就开始猜想这些照片背后所隐藏的人生。
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,但他发现,自己虽然知道父亲的人生经历,却不够理解父亲这个人,他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“看见”父亲。
什么是真正的理解和看见?
蔡崇达说:
当你坐在一个人面前,听他开口说话,看得到各种复杂、精密的境况和命运,如何最终雕刻出这样的性格、思想、做法、长相,这才是理解。而有了这样的眼睛,你才算真正“看见”那个人,也才会发觉,这世界最美的风景,是一个个活出各自模样和体系的人。
有了这样的眼光后,他看到了父亲,看懂了父亲。
中风偏瘫后,半边身子没了知觉,对于要强了一辈子的父亲来说,这是致命的打击,简直要了他的老命。
从医院回来后,父亲像孩子一样流泪。
“他看着拐杖,明白了自己以后的生活”,于是,“气急败坏地拿起拐杖往母亲身上打”。
母亲的头被打出一大片淤血,家里鸡飞狗跳,全家抱头痛哭。
瘫痪后,父亲脾气也越发不好,女儿给他做饭,哪怕只是慢了一刻钟,还对着身体发脾气的父亲,把脾气也撒在女儿身上。
人在这个世间,就是不断地接受各种不得不接受的东西,不断地失去各种不得不失去的东西,就像史铁生说的,所谓命运,就是在这一出人间戏剧里,他要给你什么,你拒绝不了,他要从你这里拿走什么,你也无法反抗。
在个人的命运里,苦难、残疾、贫穷、束缚,无所不在,时时刻刻都可能降临,我们这个身体,就是在各种苦难之间游荡,唯有灵*,才能让我们有力量去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,让我们在苦难之中,变得更加“强大”。
02
苦难降临的时候,最容易看见一个人的灵*是否得到过照顾。
史铁生二十来岁突遭磨难,双腿瘫痪,他年纪轻轻,又想当运动员,这一下,天可就塌下来了,但是他不断思考,不断探索,最终决定和命运斗争。
史铁生之所以有力量,就是因为他看到了身体之外,人最重要的灵*,并呵护了灵*。
贝多芬也在最狂妄的年纪,耳朵出了问题,耳朵之于音乐家,就像眼睛之于画家,就像味觉之于美食家,重要不言而喻,贝多芬也感觉天塌了,但他没有倒下,反而创造力更多优美的音乐。
贝多芬之所以能如此,也是因为,他看到那容易出现差错的身体之外,人那更重要的精神,所以他的灵*,没那么脆弱。
父亲瘫痪后,开始了解“医学”,自己为自己治疗,他决定:我不断活动,活血冲死血,冲到最后,我的另一半会活过来的。
从那以后,他想方设法,精心安排自己的康复计划,全家都要为这个计划服务,他要求母亲在家里各处都放上大大的时钟,以便自己随时都按照计划严格执行。
有时候母亲动作稍微慢了一点,他就拿拐杖敲打地面,咆哮起来:
“你是要害我吗?你是要害我吗?”
即便是在狂风暴雨的台风天里,他也要锻炼,一瘸一拐地走着,家人劝他休息,他也咆哮:
“你们要害我,你们要害我,你们就不想我好,你们就不想我好”
他继续走,倒在地上,家人去扶他,力气很大的父亲,霸道地将人推开,邻居去帮他,也被推开,他自己起不来,就在地上爬着前进。
最后,邻居将他抬回来了,他也意识到,自己好不了了。
内心的某种东西破碎了,就像气球漏了一点气,从那以后就只会越来越瘪。
为了生活,蔡崇达出去打工,像守财奴一样计算着一分一毫的花费,三年攒了一笔钱,本打算带父亲出国治疗,可是这个时候,父亲却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人世。
他一辈子要强,一辈子用自己的身体和生活死磕到底。也许这就是命运,让他没有机会好好照顾自己的“灵*”。
失去健康之后,他的身体就不再安定,一步步走向死亡。
我们这个世间,眼睛所看见的东西,都充满无常。
所谓无常,就是随时都会失去。
我们看重的物质,可能一场意外,就全部都成了别人的,或者永远地成了生命中的过客,再也回不来。
所以,身体要安定,首先就要安定灵*。
否则,就算身体住进了大房子,你依然还会被很多东西逼着奔波,不是因为那些东西没有不行,而是因为你的灵*,从来没有安定过。
灵*逼着你去寻找,逼着你去看见他,但大多数人看来看去,也只能看见自己的身体,终究听不见灵*的呼唤。
03
能让身体安定下来的东西,是房子,票子。
那么,能让灵*安定下来的东西是什么呢?
贾平凹说过一句话:人活着,一定要信点什么。
让我们灵*安定下来的东西,就是我们内心最真实的声音所传达出来的东西,就是我们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,当我们有了这种东西,我们就能用他来安定自己的灵*。
然而,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,大多数人内心真正的声音,早就被外在的喧嚣所淹没了。
内心真正要求的东西,可以是智慧、是信仰、是勇气,是一个人一辈子思考和读书所得的结晶,是我们灵*从内而外发出的欢喜。
蔡崇达的母亲,是一个很要强的人,嫁给父亲的时候,两人什么都没有,但父亲告诉她,以后要盖一个大房子。
母亲信了。
可是那时候,他们很穷,穷得连生孩子住院都住不起,生完孩子第三天,就因为没钱,出医院回家了,连坐车的钱都没有,生完孩子才三天,医院走回家里。
但她一直相信,会有大房子的。
在最绝望的时候,她也告诉自己,“再走几步看看,老天爷总会给路的”。
后来,父亲出去打工,有了钱,盖了房子,可是离大房子还有点差距,母亲心里,也总是惦记着大房子。
父亲瘫痪后,家里生活艰难,有时候菜都是买人家不要的*菜叶子,但母亲心里还想着大房子。
那是她对付苦难生活的明灯。
好不容易存到10万块钱,她说要盖房子,家人都不理解。
可她坚持要盖,为什么?因为房子大了,这个家才真正在村里站起来了。
房子盖了,欠了一堆债,可母亲觉得,房子还是不够大,村里还有比这更大的。
好不容易还完了债务,蔡崇达也准备在北京买房,但是母亲又决定,盖房子,盖到4层,那样就是村里最高的了。
后来房子还没盖,就得知了那栋房子即将拆迁,但是母亲还是决定,继续盖。
她说了这样一句话:“我只知道,如果这房子没建起来,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,无论住什么房子,过多好的生活。”
为了盖房子,她忙出忙进,不知道累一样。
她说过一句话: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,这口气比什么都值得。
这就是母亲信的东西,是她灵*的渴望,母亲是想让自己的灵*安定下来的,为了这个,不管受多少苦,她都不怕,哪怕身体一直在流浪,她的心也安住在“大房子”里。
可房子这东西,终究是时间长河之中极为短暂和渺小的存在,极为容易失去它原本的价值,会在比较之中失去应有的分量。
尽管这样,这个短暂的“大房子”,依然是她灵*的安定之所。
也正是因为这样,“大房子”没建起来,她就“一直在流浪。”
所谓照顾自己的灵*,就是去追寻那些能让我们灵*安定下来的东西。
人追求外物,是无常的,而且这样的满足,是短暂的,就像人拼命工作一个月,发工资的时候的兴奋却只有短短一瞬间,买东西的快乐也绝对无法长久。
而永恒的东西,眼睛又是看不见的,灵*若能安住于永恒之中,那么人这一辈子,不管到哪里,都不会感到不安稳。
04
这个世间,大多数人把一生大多数的时间,都花在照顾肉体上,他们把自己的肉体伺候得很好,却让自己的灵*,到处流浪。
阿太却不这样,她没读过书,是村里的神婆,却张开闭口总是说“皮囊”和*灵,让人觉得高深莫测。
相比于灵*,她反而不太看重这皮囊。
她切菜跟剁排骨一样用力,一不小心将手指就给切下来了,也不大喊大叫,只是很冷静地喊了一声“哎呀”。
问她怎么了?
她很平静地说:没事,就是把手指头切断了。
一家人都慌了起来,可是阿太始终淡然自若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也许在阿太眼里,这皮囊,怎么折腾都算不得大事。
为了让孩子学会游泳,阿太将自己年幼的儿子丢进海里,差点淹死,连邻居都看不下去了,跳进水里将孩子救了上来。
可是没过几天,阿太又将孩子丢进海里“学”游泳去了。
大家骂她没良心,可是阿太冷冷地说:肉体不就是拿来用的,又不是拿来伺候的。
“如果你整天伺候你这个皮囊,不会有出息的,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才”。
女儿驱使,阿太白发人送黑发人,大家怕她想不开,轮流陪着她,可阿太却出人意料,她一会儿掀开棺材看看躺在里面的女儿,一会儿又到厨房看祭祀的贡品做完了没有。
走到大厅,她看见有人杀鸡没割中动漫,鸡流着血到处跳,阿太小跑出来,一把抓住鸡,狠狠地往地上一摔,砸死了。
她又说:别让这肉体再折腾它的*灵。
女儿的葬礼,阿太一声也没有哭,一滴眼泪也没流。
问她怎么一点都不难过。
阿太说:因为我很舍得。
临终时,她说:"死不就是一脚蹬的事情嘛,要是诚心想念我,我自然会去看你。因为从此以后,已经没有了皮囊这个包袱,来去多方便。"
在书中,阿太是我最佩服的人,也是我觉得灵*最安定的人,因为灵*安定,所以她不执着于皮囊。
阿太口中的灵*,未必是我们所理解的“灵*”,但是不管怎么样,她都给自己的“灵*”找到了安定之所,所以无惧肉体在世间的苦难和流浪。
05
人活这一辈子,所求的未必就是为了享受,但一定是为了“安定”。
而所谓的安定,一定离不开灵*的安定。
灵*未曾安定,哪怕你有了房子,你依然无法“安定”下来。
有一段时间,蔡崇达赚得不少,但他还是疯狂工作,一点空余时间都不给自己留,除了因为生存的压力,更大的一部分,是他想借此麻木自己。
像很多人一样,疯狂工作后的极度疲劳,让人无暇他想,让脑袋获得短暂的休憩,就不必去想很多事情。
蔡崇达之所以要麻木自己,也是因为“灵*没法安定”。
我要怎么生活,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?我真正享受的是什么?
在《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》里,“李大人”对蔡崇达说:“你根本还不知道怎么生活,也始终没有勇气回答这个问题。”
但蔡崇达没有像很多人那样,一直靠工作和外物麻醉自己,他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步:
“生活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梦想以及磨难,不是简单的所谓理想还有阴谋,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概念,真实的生活要过成什么样是要我们自己完成和回答的。”
他的这种领悟,就让他一直在追寻,不断探索属于自己的答案。
在我看来,这个探索的过程,就是给灵*“安家”的过程,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,灵*才真正有了“家”。
人这一生,都必须自己回答自己,这一生该如何度过,该如何生活。
唯有找到了答案,摆脱了人云亦云、随波逐流,生活才能真正安定。
06
《追忆逝水年华》的作者普鲁斯特说: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。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,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。
确实如此。
每个人从书中读到的东西,也许都是不一样的,我们会读到什么,很多时候就说明了我们的内心是怎样的。
但无论如何,那些我们读到的东西,会在无形之中成全我们,让我们的内心更加宽阔,更加柔软和真实。
我们不断阅读,不断经历,就是为了有一天,我们这双眼睛,能够看到的东西更多更大,就是为了我们这颗心,能够感受到的东西,更加真实,就是为了能够明白,这一生,如何给自己的灵*安家。
当今社会,摆在大多数人面前的生活,表面上各有不同,实际上大同小异,因为追求这种生活的观念是一致的。
很多人拼命工作,赚了钱,买了房子,以为自己可以安定下来了。
扭头一看,朋友家又换了一辆更好的车,心里又不得劲了,又告诉自己,努力工作,也换一辆。
等到车换了,感觉房子又不够大了。
大多数人走着走着,就这样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出发的。究其原因,还是因为忽视了灵*,而过于注重外在的东西,而灵*需要的照顾,不是钱可以完成的。
文
不有趣灵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