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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春缨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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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记：倘若我心中的山水，你眼中都看到，我
便一步一莲花祈祷。
——摘自歌曲《半壶纱》
每次离家，都是婆婆目送我远去。婆婆的身体不好，常年病痛的折磨和药物的副作用，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。一年又一年，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时的相送，今年亦如此！不同于往年的是，离开的前一夜，我失眠了；离开的那一瞬间，我的心很痛很痛，有太多的不舍！
婆婆有两个儿子，都学有所成，也都非常孝顺！但儿子毕竟不同于姑娘，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有时比较粗糙、没有耐心。而婆婆耳朵又不好使，声音小了，她听不清楚，声音大了，她觉得别人对她大喊大叫。所以，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了。她不再打听家里最近有什么大事情，也不再问哪顿饭吃什么。她只是拄着拐杖，在客厅里转悠一下，累了就坐在沙发上，看看电视或者闭上眼睛眯一会。她看电视，其实看懂的也不多，仅仅是看个热闹。因为她不识字，看不懂电视上的字幕，耳朵又听不见。所以，她看电视，就是看着画面，跟着自己心里想的，去猜测电视要表达的意思。
我在家的日子，空闲之余，就陪她聊聊天，给她剪剪指甲，给她讲解一下电视播放的内容，里面的人物关系、故事情节······婆婆挺喜欢和我呆在一起，我走到哪里，她跟到哪里。有时候，我做饭、洗碗，她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我。她什么都不能干了，走路也要靠一根拐杖才能保持平衡。离开的前一晚，她说：“你走了，家里就空了。我和你爸一天天吃饱了，没事干。他还经常出去转转，我就坐在沙发上等天黑。一天太长了，感觉日子过得很慢很慢······”听着听着，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。我们的离开，让父母成了空巢老人。忙忙碌碌的儿女，谁又能真正理解他们的孤独？
正月初七，我们在老家的院子里聚会。老公的朋友、弟弟的朋友以及他们的家眷来了将近30多人。楼上楼下都热闹非凡，孩子的欢笑声充满整个房间，男人们在酒桌上谈论着生意场上又挣了几千万、又买了几套房、官场上如何如鱼得水；女人们穿着时髦的衣服、谈论着鞋子和包包、搓着麻将······只有婆婆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，看着听不见也不认识字幕的电视。那一刻，我忽然能够体会那种孤独——一切的热闹都无法排遣的孤独。
婆婆是一个很善良的人，她从来不打孩子，但她教育的孩子都还算不错！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都是大学以上学历，不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，就是在自己创办的公司里出类拔萃，这种情况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。婆婆也是村里很多人羡慕的对象，教子有方、家业兴旺。但她年轻的时候，吃过很多苦，日子过的很清贫。我们结婚的时候，家里依然是入不敷出。家里养着只蛋鸡，我和爱人两人的工资加起来有三千块钱左右，全家人一年的收入也仅仅够支付弟弟在俄罗斯留学的费用。因为捉襟见肘，我们的婚事就一切从简了，我没要一分钱的彩礼，请亲戚朋友吃了顿饭，总共摆了八桌席，就过去了！我的父母都是开明的人，并没有做任何为难婆婆的事情！可是，婆婆却一直觉得对不起我。结婚的当天晚上，婆婆哭了大半夜，觉得婚礼太简单了，仿佛她不是娶媳妇，而是往外嫁姑娘。
年的冬天，婆婆在天津（弟媳家）住了一段时间。后来听说，我放寒假回山东，就闹着要回老家。见面后，一个劲地问寒问暖。快过年的那几天，她忙着做这做那，一刻也不闲着。正月初五的时候，我爱人发现她走路平衡性不太好，医院。检查出脑中风，还有点小脑萎缩。住院治疗期间，因为老公要走亲戚串门，医院24小时陪护。出院的那天，同房间临床的阿姨对婆婆说：“你姑娘比儿子孝顺。”她不知道，我婆婆是没有姑娘的！她也不知道，我和婆婆之间的感情，不是亲妈却胜似亲妈。
有人说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，还有诗和远方。我选择了诗和远方。我以为，我对了；我以为，我不后悔。可是每次看到婆婆期盼的眼神，我却不得不一次次远离，内心忽然五味杂陈。也许，我的选择与诗无关；也许，我仅仅是选择了远方。
前几天，晚上做梦，医院的病床上。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，而后，再也没有睡着。天亮了，我立马打电话给公公（婆婆耳背，听力不好）。电话接通的第一句话就是“爸，我妈身体没问题吧？”在得知婆婆身体挺好的时候，一颗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。
《孔子家语·致思》中有一句话“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”。当我们因为求学、工作、成家、养育子女等种种原因，无法抽空回乡看望父母时，却忘了，父母已一年比一年更加衰老了。
似乎，人生总也有忙不完的事，在一推再推之后，能奉养父母的时间，也随之流逝。当父母年老需要我们照顾时，我们能否也陪在他们身边，像当初他们照顾我们一样，帮他们穿衣，给他们盖被子，为他们剪指甲，挽着他们一起散步……
婆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，还一次次目送我的远离，对这样一位弱不禁风的老人来说，实在是残忍！临来的头一天晚上，我似乎已经看见第二天婆婆站在门口，目送我离去的依依不舍。于是，彻夜难眠。每每想起今年和婆婆离别的那一幕，我都忍不住热泪盈眶！
在龙应台的《目送》中，有这样一句话：我慢慢地、慢慢地了解到，所谓父女母子一场，只不过意味着，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，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，而且，他用背影告诉你：不必追。
今天，我也写下了一篇《目送》。谨以此文，表达我对婆婆的愧疚之情，也愿天下的父母都健康平安！
刘春缨书于年4月11日
作者简介
刘春缨，女，笔名沧海一笑。青海省西宁市人，年出生于山东省郓城县。高中教师，文学爱好者，偶尔写点东西，偶尔发表几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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